第二十六章,奇怪的记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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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杀戮中回归之后，苏悦悦的意识逐渐模糊，仿佛进入了梦境，虚无缥缈，却意外地感觉到真实。
　　从来没有过的真实感。
　　苏悦悦看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，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悦悦，轻启唇齿，冷清的声音，直达灵魂。
　　她说：“要取回了吗？你交给我保管的记忆。”
　　苏悦悦浑身颤抖，下意识地摇头，拒绝接受曾经逃避的现实。
　　但是白衣女子，显然不理会苏悦悦的拒绝，她说：“逃避是没有用的，现实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不曾发生。你必须接受，面对。除非，你把身体还给我。”
　　女子的声音不断地传来：“面对现实，或者把身体还给我。”
　　面对现实，或者把身体还给我……
　　苏悦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占据过谁的身体，也不记得自己曾有过什么不愿意面对的记忆。可是这白衣女子言之凿凿，不像是假的。
　　身体是不可能交出去的，唯有面对现实。
　　这个想法蹦出的一瞬间，苏悦悦感觉到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炸裂了……
　　然后苏悦悦看到了红色。
　　铺天盖地的红色，夹杂着血腥的记忆，冲击着苏悦悦的神经。
　　剧烈的，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，使苏悦悦瞬间醒转。
　　但看了下周遭的环境，苏悦悦觉得自己这才是真的进入到了梦中。
　　这个梦，苏悦悦很熟悉。这周遭的环境，正是苏悦悦经历过的某一世。只是又有些不同。环境还是那个环境，只是故事却不是原来的故事。苏悦悦听到了熟悉的呢喃，是她自己的声音，在呢喃，在讲述那一段尘封的过往。
　　苏悦悦全部想起来了。
　　那个白衣女子，是赵明彩的灵魂。
　　她的姐姐赵雨兰，被苏向晨联合南郑两家，一步步设计逼死。
　　她的亲生父亲，是苏悦悦，在苏向晨的逼迫下，亲手杀害。
　　还有王六一，那个总是很有趣的女孩，那个为了救苏悦悦不顾一切的女孩。
　　也是苏悦悦亲手了结了她的生命。
　　苏悦悦仿佛可以闻到那天焦糊的腥臭味。
　　“赵小姐，你终于醒了。”
　　身边传来左风华的声音。
　　见苏悦悦醒来，他耐心地开导：“赵小姐，苏家和一般家庭不同，身处此地，你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，不要妄想左右苏家人的思想。对于苏家而言，女人，说难听点，其实就是他们豢养的金丝雀，只要你保持温顺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。切记不要有非分之想，那些不是你应该操心的，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，是调理好身子，早点为苏家传宗接代。否则，虽然你顶着苏家少夫人的头衔，万一哪一天外头哪个野女人的肚子里先爬出苏家的长子长女，这对你而言，是万分不利的……”
　　苏悦悦知道左风华也是好意，只是种种过往在苏悦悦脑海中回荡。
　　尤其是王六一的惨状，每当苏悦悦闭上眼，她总能看到王六一那满身的疮痍，被强酸腐蚀过的肌肤，散发出的腥臭味，总是充斥在苏悦悦的鼻腔里。
　　夜里，苏向晨回来了，端着一个药碗走过来，碗里是苏悦悦常喝的中药，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黑乎乎的颜色，而是鲜艳的血红。
　　看到碗里如血一般的药液，苏悦悦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当场干呕，并打翻了药碗。
　　粘稠的血红撒了一地。
　　苏向晨瞬间变得十分生气。
　　狰狞的表情，是苏悦悦从未见过的。
　　苏悦悦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，毫不迟疑，抓过苏向晨的手腕。
　　果然，那里赫然残留着一道血痕和伤疤。
　　苏悦悦的身体颤抖着，声音也跟着颤抖：“你，你一直给我喝的，都是，都是你的血吗？”
　　苏向晨没有否认，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喜，激动地抓住苏悦悦的双臂，反问：“宝贝，你可以看到红色了？”
　　这样的苏向晨使苏悦悦感到惧怕，但她还是压抑住自己的情绪，再次发问：“为什么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为什么要喂我喝你的血？”
　　苏向晨解释道：“云镜山上有一本禁书中写的，安魂的药材熬制好以后，加入羁绊之人的鲜血，可以起到固魂的效果。”
　　“所以，所以你就一直喂我喝你的血？”
　　苏向晨点点头，把苏悦悦抱进怀中，呢喃道：“宝贝，我太害怕失去你了，你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，你每次昏迷，我都害怕你醒来的时候告诉我你是另一个人……”
　　这样的苏向晨让我有些许的心疼，更多的还是惧怕。
　　苏悦悦想到了之前的梦境。
　　梦境中，赵明彩的灵魂已经可以同她讲话，说明云镜大师在她身上下的禁制已经失去了效果，但赵明彩依旧无法夺回身体的使用权，大概就是因为苏向晨和她之间深深的羁绊。
　　苏悦悦回抱住苏向晨，道：“对不起，让你担心了。”
　　苏向晨轻轻拍苏悦悦的后背，道：“没事的，宝贝，会好起来的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，我再去给你熬一晚药来，你要乖乖地喝药。”
　　苏悦悦却忽然拽住了苏向晨的衣角，满脸希冀：“既然你那么在意我，那你可以为了我，放过郑允浩吗？”
　　苏向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逝，脸色慢慢沉了下来，道：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
　　然后，用力扯掉苏悦悦的手，决绝地走向门口。
　　在门口，苏向晨停下来，并未回头，道：“宝贝，这段时间你太累了，在家里好好休息吧，外面的事，你就不要操心了。我会时常来看你的。”
　　苏悦悦苦笑：“所以，这是要囚禁我吗？苏向晨，你是要把我当成金丝雀吗？”
　　苏向晨顿了顿，终究是没有再说话，走了。
　　苏悦悦颓然地躺在床上，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，除了流泪，她什么都做不到。
　　苏悦悦曾经无法保护赵明彩的家人和她的朋友，如今她也无法完成南萧的遗愿。
　　“呵，你真没用。”
　　苏悦悦仿佛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，来自赵明彩的嘲讽，她说：“你这么没用，不如把身体还给我，我替你去救下郑允浩。”
　　赵明彩提出的筹码，确实让苏悦悦心动，但苏悦悦还是多了个心眼，问：“你这么自信的吗？我都做不到，你能做到？你打算怎么救郑允浩？”
　　赵明彩：“这你别管，你把身体还给我，我自有办法。”
　　苏悦悦：呵呵，我信你个鬼！你就是想趁机夺回身体的支配权，我又不傻！
　　自此，赵明彩的灵魂一直在苏悦悦的脑海中诱惑着她，无时无刻不在骚扰她，企图让她把身体还给她。
　　苏向晨不在的日子，左风华倒是经常来劝解苏悦悦。
　　无非就一个主题，让苏悦悦认清现实，不要那么固执，做好她的金丝雀，为苏家传宗接代……
　　直到有一天，左风华带了一个消息，郑允浩被抓了。
　　苏悦悦的心，倏地揪紧。
　　灵魂深处再次传来赵明彩的叫嚣：“快把身体还给我，我去帮你救下郑允浩！”
　　苏悦悦终于不耐烦了，冷冷地道：“苏向晨杀了你一家，我把身体还给你，恐怕你不是去救郑允浩，而是要跟苏向晨同归于尽吧？！”
　　赵明彩：“是有如何？那个恶魔，难道不该死吗？”
　　苏悦悦没有理她，因为她知道如今的赵明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一朵圣母白莲花，长久地禁锢，使她的心中充满了仇恨，也许把她放出来，毁灭性不会比苏向晨差到哪儿去。
　　这也是为什么天道没有帮她出来的缘故吧？！
　　正如奈落所说：赵明彩的命定任务，将由你来完成。
　　大约是感受到苏悦悦的想法，赵明彩的灵魂接近疯狂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咆哮，一直恶毒地诅咒着苏向晨，也诅咒着苏悦悦。
　　然而，她越是这样，苏悦悦就越是冷静。
　　苏悦悦抓住一个间隙，对她说：“赵姐姐，你快歇歇吧！你现在这种状态，我是不可能放你出来的。你不觉得你现在更像一只恶鬼吗？”
　　赵明彩：“一只恶鬼？你说我像一只恶鬼？！”
　　苏悦悦：“是的。你现在内心充满仇恨，一心想要杀掉苏向晨复仇，你和恶鬼有什么区别？”
　　赵明彩笑了，瘆人的笑声使苏悦悦的灵魂跟着颤抖，她说：“苏向晨杀了我全家，还用我的身体亲手杀了我的父亲，难道我不该复仇吗？呵呵，你说我是恶鬼？那苏向晨又算是什么？苏向晨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！你都忘了吗？你忘得了别人，你忘得了王六一吗？你忘了王六一了吗？”
　　王六一的名字最能刺激苏悦悦的神经，她痛苦地闭上眼睛，怒吼：“闭嘴！不要再说了。”
　　赵明彩继续嘲笑苏悦悦：“你就是一个废物，只知道逃避现实！你当初救不了王六一，现在你同样救不了郑允浩！”
　　你现在也救不了郑允浩！
　　你救不了郑允浩！
　　这两句话不停地回荡在苏悦悦的脑海中。
　　自从苏悦悦恢复记忆，赵明彩的灵魂也彻底地苏醒，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脑海中叫嚣，也无时无刻不在嘲笑她，刺激她。
　　苏悦悦知道赵明彩在等一个点，一个让她崩溃的临界点。
　　只要她崩溃了，赵明彩就可以夺回身体的支配权，然后去找苏向晨复仇。
　　苏悦悦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赵明彩复仇的实力，毕竟这些年来，她一直和她共用这一个身体，即使苏悦悦不在，赵明彩也可以完美的模仿她。
　　以苏悦悦的身份去接近苏向晨，即使不能杀掉他，重伤他也是很有可能的。
　　而苏悦悦的精神状态，也确实很不好，记忆中的痛苦画面，受到赵明彩的提点，在她的脑海中重放，经久不散。
　　苏悦悦这一整日都躺在床上，茶饭不思，目无焦点，应付着赵明彩的精神攻击，忧心着郑允浩的生死，等待着苏向晨的到来。
　　终于，房门被推开了，进来的，又是左风华。
　　这一次，他是劝苏悦悦吃饭的：“赵小姐，我知道你担心郑家大少爷，所以吃不下饭。但是，希望你好好想一想，现在郑家大少爷仅仅是被少爷抓住，怎么处置还不一定，他俩那么多年的交情，兴许少爷会宽大处理的。但是，如果少爷知道你为了郑家大少爷而糟践自己的身子，你觉得少爷还会留着他吗？你可是少爷心尖儿上的人！”
　　苏悦悦看了看他，虚弱地笑笑，道：“好，我吃。”
　　左风华马上兴奋起来，很快吩咐厨房把吃食做好，大约是知道苏悦悦吃不下饭，所以送来的是即清淡又有营养的冬瓜排骨汤面，排骨已经去掉了骨头，只留下一小块一小块易入口的小肉块，而那冬瓜显然是炖了很久，几乎全融进了汤内，面却是劲道十足的手擀面。
　　很好吃，也或许是苏悦悦真的饿了，所以，苏悦悦吃完这碗又要了一碗。
　　左风华眉眼中的喜色更甚。
　　也真是难为他了。原本，左风华是一位精神科专家，后来因着苏老爷子一句话，又修了妇产科，如今，还要兼职苏悦悦的私人保姆。
　　有时候苏悦悦觉得他很像一个老妈子，虽然说，他只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岁的社会好青年。
　　喂完食，左风华才心满意足地退下。
　　而苏悦悦继续和赵明彩的精神攻击较量。
　　也许是因为苏悦悦补充了能量，所以她的精神力大增，或者是赵明彩发飙了那么久都没达到她的预期，她准备沉寂一会儿再想想更好的进攻方式，总之，她老实了，苏悦悦也就轻松了不少。
　　苏悦悦揉了揉太阳穴，准备主动去找苏向晨的时候，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。
　　这一次依然不是苏悦悦想见的人。
　　而是郑成杰。
　　郑成杰一进来，先打量了苏悦悦一番，严肃地说：“如果你想让我哥活下来，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找晨哥。”
　　苏悦悦疑惑地看着他，问他为什么。
　　郑成杰说出了和类似于左风华哄她吃饭的话，他说：“你如果不掺和这件事，兴许晨哥会念在与我哥多年的兄弟情谊，饶他一命。而如果你掺和了，那我哥必死无疑。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心系别的男人，而和自己作对的。”
　　苏悦悦冷静下来，想了想，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，道：“虽然你说得很对，但是我应该怎样才能救你哥呢？你并没有说出营救你哥的方法呀！”
　　郑成杰诧异道：“为什么要救我哥？他设计暗杀晨哥，晨哥就算要杀了他，也是他罪有应得吧？！”
　　苏悦悦愕然，道：“郑允浩是你的亲哥哥呀！你竟然觉得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得？”
　　郑成杰耸耸肩，一脸的无所谓，道：“亲哥哥又怎么了？我亲爹，亲爷爷还巴不得我去死呢！我对血缘关系本来就没什么好感，倒是救过我很多次的晨哥才是我最在意的人，其他人，呵呵，虽然我还不至于报复他们，但是犯了错，该承担的后果，我是不会帮他们减轻的。浩哥犯的错本就不可原谅，如果不是运气好，晨哥说不定就已经是枪下亡魂了。”
　　说罢，郑成杰一脸嫌弃地看着苏悦悦，继续道：“你是怎么回事，如果不是南家二小姐救你，死的人是你，你现在竟然还想着救那个差点杀了你的人？你脑子有病吧！”
　　苏悦悦解释道：“南姐的遗愿，是希望我们能够放过郑允浩。”
　　郑成杰听罢却依旧不以为然，道：“你南姐糊涂，你也糊涂？你南姐是怎么死的？不就是因为我哥要杀晨哥而死的？是谁杀的？是我哥的手下！你们这些女人，一个个都是怎么想的？非要包庇一个杀人凶手？”
　　苏悦悦：“可是南姐救了我……”
　　郑成杰：“那你更应该为她报仇才对！是我哥杀了南家二小姐！无论过程如何，这都是最终的结果，不争的事实！”
　　苏悦悦支支吾吾，说不出话来。
　　郑成杰继续道：“你以为，我哥为什么要暗杀晨哥？”
　　这个问题苏悦悦也想了很久，唯一的解释就是：“赵雨兰？为了给赵雨兰报仇？”
　　郑成杰点点头，道：“看来你也不是特别的笨！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哥为什么要为赵雨兰报仇？为什么是现在？为什么不是赵雨兰去世的时候？”
　　苏悦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，但还是给出她的猜测：“因为实力和机遇不够？”
　　郑成杰摇了摇头，道：“这件事明显在我哥的心里埋了很久，所以才会有这一系列的动作。首先，蛊惑你逃跑的人，是谁？”
　　苏悦悦脱口而出：“南姐。但是王六一那个消息是你放出来的！”
　　郑成杰再次点头，道：“是，是我放出来的，我当时只是不希望他们结合的那么快！但是提出让你逃跑的人，却是我哥。是我哥把南萧和我找来，导演了这场出逃的戏！我哥甚至知道我曾经心仪过赵雨兰。”
　　苏悦悦目瞪口呆了。
　　郑成杰自嘲地笑了一声，才继续道：“我哥说，他当时就知道我喜欢那个女孩，但他就是想知道能入我眼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，结果就是……呵呵，不提也罢！就是因为我哥的坦白，我才下定决心背着晨哥助你出逃，其实我也想远离这一切，去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，要不是因为你总受伤，我根本不想回来。后来南萧出事了，我才想清楚，这一切，都是我哥的算计。”
　　郑成杰跟苏悦悦谈了很久。
　　郑允浩的想法和计划被郑成杰一点一点的剖析出来，向苏悦悦揭露了这肮脏可怕的内幕。
　　郑允浩终究是辜负了南箫，利用了南箫，最终又害死了南箫。
　　他选择和南萧在一起，并不是因为爱上了南萧，仅仅是为了扩张自己的实力，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拥有与苏向晨抗衡的实力，然后为赵雨兰报仇。
　　知道真相的苏悦悦，内心毫无波动，连本该有的愤怒也不曾出现，苏悦悦问：“所以，逼死赵雨兰的幕后黑手，其实是苏向晨，对吗？”
　　郑成杰似乎没有料到苏悦悦会问这个问题，怔了一下，道：“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，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的吗？”
　　苏悦悦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我原本只知道，这件事，有苏向晨的推动，并不知道他是主谋。”
　　郑成杰：“所以，你现在是觉得我哥暗杀晨哥的行为，是正确的？”
　　苏悦悦再次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我并不赞同他的选择。倒是你，明知道是苏向晨逼死了你心爱过的女人，你却始终站在苏向晨这边，一直这么忠诚。”
　　郑成杰笑道：“也不全是，我也有过几分不爽，所以我哥让我带你离开的时候，我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。但是晨哥，毕竟是救过我的命的人，我的命都是他给的，自然是不可能背叛他。其实我哥也从晨哥那里受过不少的恩惠，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，而暗杀晨哥，真是愚不可及，自寻死路。”
　　感情这种东西，从来都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，尤其是爱情。
　　何况，这件事本来就是由苏向晨逼死赵雨兰开始，是苏向晨挑起了祸事的开端。
　　只是没有想到，这后果却由南萧来承受了。
　　苏悦悦想了想，目光坚定地看着郑成杰，道：“带我去见苏向晨吧！这件事，大概是因我而起，本就该由我来解决。郑允浩固然有错，也是苏向晨出手在先，这件事他们二人算是扯平了。只是我南姐那笔账，我确实要找郑允浩算上一算。南姐不该为他的罪过埋单！”
　　郑成杰迟疑了一下，还是同意了。
　　关押郑允浩的地方，竟然是在苏氏大厦的楼下。
　　没想到在地下车库的下面，竟然别有洞天。
　　虽然是深夜，这里却灯火通明，格局有点像三年前苏悦悦去过的那个实验基地，就是研究如何复活苏悦悦的那个实验基地。
　　很快，苏悦悦见到了苏向晨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，冷淡地说了句你来了。
　　苏悦悦点点头，问：“郑允浩呢？我想见他一面。”
　　苏向晨没有说话，领着她进了一个房间。
　　正中有一个十字架，郑允浩就被钉在上面，手脚上都钉着巨型钉子，琵琶骨上嵌着一只铁钩，锁链缠绕到十字架上又绑住了他的躯干。
　　他的头低垂着，苏悦悦看不到他的表情，听到脚步声，他说：“晨哥，你怎么又回来了？该说的，我都已经说完了，你可以处死我了。”
　　苏向晨没有接话。
　　苏悦悦上前一步，唤了一声：“郑允浩……”
　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这才抬起头，扫了苏悦悦一眼，笑道：“是你啊！怎么？我杀了你的好姐妹，你要来找我寻仇？”
　　不等苏悦悦否认，郑允浩接着说：“该说的，我都说过了。现在的下场，我也不后悔。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还是会暗杀晨哥！所以，你们直接杀了我就一了百了了，否则，如果我还有机会，我还会继续。”
　　苏悦悦看着他，道：“我来这里，只想问问你。你有没有爱过我南姐？”
　　“爱？”
　　郑允浩把焦点落在苏悦悦的身上，笑了，道：“我爱她，我怎能不爱她呢？我因为不爱她，我心爱的女人死了！我当然要爱她！我只有爱她，我才有机会复仇，我才有机会把当初逼死兰儿的人一个一个的弄死！也包括你。”
　　苏悦悦疑惑了：“我？”
　　郑允浩：“你是兰儿的亲妹妹，你却和杀了自己亲姐和父亲的凶手在一起，相爱？你是人吗？你tm就是畜生，狼崽子！你不配姓赵，你不配做人！”
　　“住口！”
　　身后传来苏向晨的怒吼。
　　苏悦悦转过头看到眯着眼，黑了脸的苏向晨，柔声道：“苏向晨，你先出去一下，这里，由我来解决，我想单独和他聊一聊。相信我，好吗？”
　　郑允浩还在笑。
　　苏向晨沉默了一下，终究还是出去了，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。
　　现在，只剩下苏悦悦和郑允浩了。
　　苏悦悦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，狠狠地瞪着他，厉声道：“南姐的死，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吧？！你明知道南姐是无辜的，她对你是真心的，你竟然还利用她！她爱了你十八年，你就是这么回应她的？你可以不爱她，可你为什么还要娶她？复仇？复仇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、辜负别人？你兰儿的命是命，那我南姐的命就不是命了？”
　　郑允浩的神色却是淡淡的，道：“赵明彩，你先别激动。”
　　但苏悦悦却无法听他的：“不激动？你让我不激动？你知不知道我南姐最后一刻还在求着我放过你？她这么全心全意地对你，你是怎么对她的？你刚才还有脸骂我？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？你是人吗？！你他吗就是畜生、混蛋！”
　　郑允浩依旧不为所动，浅浅笑，道：“赵明彩，你再这么激动，你南姐就白牺牲了。”
　　“你说什么？”
　　苏悦悦没听清，或者说，她没有听懂。
　　郑允浩看着苏悦悦，眼中流光闪动，他说：“赵明彩，你听好了。我们这次暗杀，不只是为了给兰儿复仇。而是为了这个世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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